陈其弟

　　顾鼎臣其人

　　顾鼎臣（1473－1540）字九和，号未斋，昆山人。明弘治十八年进士第一，授修撰。嘉靖初，礼部右侍郎。明世宗嘉靖皇帝好神仙之术，甚至在内殿设斋醮，他进《步虚词》七章，优诏褒答。明代词臣，以青词结交并被君主熟知，就是自鼎臣开始。嘉靖十七年（1538），鼎臣以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参机务。后加官至少保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。当时夏言为内阁首辅，顾鼎臣向来“柔媚”，看上去不是能够有所作为的主，很多人都把他视作“充位而已”。其实，他历经明弘治、正德、嘉靖三朝，并在嘉靖皇帝出巡时，留守京城辅助太子代朝三月，号称三朝元老。昆山旧无城，顾鼎臣言当事筑城，后倭乱起，昆山得以保全。嘉靖十九年（1540）十月六日卒于官，谥文康。著有《明状元图考》《赐号太和先生（唐王旻）图相赞》《经验方》《未斋集》《顾文康公文草》《顾文康公全集》等。

　　状元宰相

　　在从隋炀帝开科取士至光绪二十九年（1903）的1300多年科举史上，出过596名文状元、115名武状元。苏州文武状元分别是45名和5名，光清代苏州就出了26名文状元。14位连中三元者中，苏州有1名即钱棨。从春秋战国起至清末的2500多年封建社会期间，苏州也出过50多位“宰相”。而既是状元又官至宰相的大概有9人：卫泾、顾鼎臣、申时行、文震孟、徐元文、潘世恩、彭蕴章、翁同龢、陆润庠，昆山占三分之——3人分别是卫泾、顾鼎臣、徐元文。这里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，明清两代，宰相都称大学士，并且还要参与军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宰相。不过，后世还是统统泛称宰相，宰相已经是约定俗成的称谓，不是实际上的官衔，为了通俗起见，还是用“状元宰相”。

　　顾鼎臣自幼聪明，常有妙语。其中，有两次对对子最为有名。有一天，塾师出对为难他：“花坞春晴，鸟韵奏成无孔笛。”把鸟鸣声比喻成无孔之笛，确非一般。但顾鼎臣面无难色，不一会儿就对上了：“树庭日暮，蝉声弹出不弦琴。”将蝉声比喻无弦的琴声，也别出心裁，塾师大为惊奇。又一天，他父亲出对考他：“柳线莺梭，织就江南三月景。”顾鼎臣立即对道：“云笺雁字，传来塞北九秋书。”他父亲听了非常高兴。顾鼎臣为诸生时，曾读书于山寺。

　　还有一件“罗汉当柴烧狗肉”的事情也蛮有趣。有一天，他与一群乞丐盗得邻家一只狗，剥了皮，却找不到柴薪烧狗肉吃。于是顾鼎臣便带着大家来到一座佛殿之内，向罗汉作揖道：“不得已，麻烦大师一下。”说罢用斧子劈了两尊木头罗汉当柴，将狗肉烧熟后，大吃特吃了一顿，可见其贫而不羁至此。

　　昆山以前有个习俗，把八月十八日视为潮生日，全城百姓都会到东门观潮。据说在弘治甲子年（1504）的那一天，顾鼎臣为此作了一首《观潮诗》：“海若鞭潮出海门，霆奔雪卷带灵氛。六鳌驾撼三山动，万马声传百谷闻。应谶更期人似玉，往观谁使女如云。傅岩舟楫真时用，康济功成日未曛。”第二年，便大魁天下，中了状元。

　　关于顾鼎臣的为官之道，历来颇多微词，甚至《明史》也说：“鼎臣素柔媚，不能有为，充位而已。”总之，说他软弱无能。其实那都是一面之词。同样是《明史》也承认“鼎臣官侍从时，悯东南赋役失均，屡陈其弊，帝为饬抚按。巡抚欧阳铎厘定之。”是因为顾鼎臣的建议，解决了当时东南沿海地区“赋役失均”之弊。

　　特别是嘉靖皇帝即位之初，顾鼎臣利用其讲官的特殊身份，给皇帝讲范浚的《心箴》，而且情真意切，充满感情，以情动人，感动了皇上，传递了希望皇上专心治国理政的殷切期盼，从此获得皇上的宠信。因而，在之后的为政之道上，顾鼎臣各种建议屡获“报可”，得到认可。譬如说，《明史》记载，有一年“京师淫雨，四方多水灾，鼎臣请振饥弭盗，报可。”在京师以及其他一些地方都发生水灾的关键时刻，顾鼎臣出于安国稳民的现实考虑，提出了必须马上赈灾并缉捕强盗的建议，得到了皇上的认同。

　　在礼部尚书任上，嘉靖皇帝因为觉得顾鼎臣讲读《周书·无逸篇》很有道理，让顾鼎臣教习庶吉士赵贞吉等三十人。鼎臣上疏推辞，皇上说：“朕以卿讲幄旧臣，效劳有年，兹特加秩，专委教读，为国储才，宜从朕命。”皇上看在他讲习多年的份上，特意为顾鼎臣加官进爵，并专门委以教读之职，目的是想让顾鼎臣多为国家储备些人才。说明皇上很看重顾鼎臣的才华，希望顾鼎臣在培养人才方面为国家作点贡献。

　　三朝元老

　　顾鼎臣历经明弘治、正德、嘉靖三朝，并为嘉靖皇帝出巡，留守京城代朝三月，号称三朝元老。

　　在詹事给事中任上，刘世扬、李仁要弹劾顾鼎臣，故意设计污陷，皇帝明察秋毫将刘世扬等人下狱，结果还是顾鼎臣“以德报怨”救了他们，使得他们得以从轻发落。可见，顾鼎臣具备宽厚待人的人格魅力。即使在其晚年，仍然心系国家。

　　据《光绪昆新两县合志》记载：嘉靖丁酉年（1537），顾鼎臣上言财赋积弊，条陈四事：一暂议差官总理，二查田粮旧额，三催征岁办钱粮，四查复预储食粮。

　　这四条奏议，是基于东南一带历来比较富庶，因此税赋较多，这是人之常情。但不能一味重赋，如果超出了承受能力，就有“鞭打快牛”的不公。昆山当然属于高额税赋奉献的地区，因此百姓怨声载道，民愤极大，都盼望朝廷能高抬贵手，减轻负担。顾鼎臣了解家乡的民情，于是及时仗义谏言，提议重新丈量全国田亩，并以此为切入点改革赋役制度。如果小田交了大税，自然入不敷出难有公理，通过量田纠错，免去了许多不该交的冤枉税。而且，还纠正了许多权贵强占的民田，归还原主，让“耕者有其田”。另外，顾鼎臣经常深入民间察访，发现江南并不是每年都风调雨顺，也会有水患、虫灾的欠收荒年。每当碰到这样的年份，顾鼎臣总能如实上疏，并提出免税减税的建议。一旦采纳并实施，就会减轻百姓的赋税负担。

　　嘉靖己亥年（1539），皇上要南巡承天，委托顾鼎臣辅助太子监国，代朝三月，更是一件莫大荣幸之事。这件事《光绪昆新两县合志》是这样记载的：

　　赐牙刻留守关防，又赐银印一文曰：“经帏首选”。鼎臣开陈七事，恳专事任，上皆手批可其奏，谕：有军国重事，即用钦赐印记来闻。

　　监国三个月，要处理一切军国要事，这是何等的信任，只有像顾鼎臣那样的“三朝元老”才能堪负重任，这样的人怎能说是“不能有为，充位而已”呢？

　　获得如此荣耀，当然得有所回报，因此，顾鼎臣直到生命最后，仍然想着要报知遇之恩。

　　嘉靖庚子年（1540）五月，顾鼎臣偶感风寒，得呼吸道疾病比较严重，皇上特意派遣御医为之诊疗。八月，病重中的顾鼎臣起草了一份遗疏，大意是劝上亲贤图治、兴水利、复盐法、修边备、复河套等，都是国家经久大计。

　　建议筑城

　　昆山县城最早是“列竹为栅”，也就是很简陋地用些竹子围起来，与一些围起来用于养鸡养鸭的鸡鸭场类似。直到宋代，还只是因陋就简以土城筑围。这样的“城池”怎么能抵挡外敌入侵呢？明嘉靖年间，昆山由于物产丰富，又濒临东海，屡遭倭寇抢盗，城里百姓常处在水深火热之中。当时的顾鼎臣已入阁为相，他利用进谏的机会，勇敢地为家乡人民说话，还亲自撰写“昆山修筑砖石城墙”的奏折，经过他据理力争的诉求，终于获准建造。为了表达他对故土的拳拳爱心，他带头捐出了皇帝所赐金银，以此作为倡导，动员百姓有钱的出钱、有力的出力。在昆山官民的共同努力下，经两年时间的劳作，终于在元朝土城的基础上，扩充、加固成具有“六城门”之巨的砖石城墙。当时的宾曦门、迎薰门、朝阳门、丽泽门、留晖门、拱辰门，就是现称的东门、东南门、南门、小西门、大西门、北门。此后，昆山人民凭藉这坚固的城墙，多次击退倭寇的侵犯。昆山城得以固若金汤不被倭寇骚扰，完全是因为顾鼎臣的筑城建议，昆山百姓打心底感谢顾鼎臣，因而乡人为他立祠祭祀。

　　除了筑城壮举，顾鼎臣告老还乡后，继续仗义纳言，为民请命。乡民都知他清正廉洁，而常向他诉说冤情，请求帮助公断。这方面的民间故事，戏剧传奇不胜枚举。

　　昆山的“锦溪宣卷”就有一部《顾鼎臣》的唱本，说的是顾鼎臣退居家园后，某日春游避雨，巧遇林子文妻陆素贞仪态端庄，酷似其亡女，允收为义女。当地兵部尚书之子见陆姿色，顿生霸占恶念，就授意家奴杀死老账房，并移尸林子文家门口，嫁祸于人，将林子文收监治罪。陆素贞当即求援于义父顾鼎臣，希望能为其丈夫申冤。但此时顾已无官在身，只得具文向皇帝伸冤。当林子文行刑时，顾鼎臣亲赴法场营救，高呼刀下留人。在千钧一发之际，皇命宣告林子文无罪，当即获释，夫妻终于团圆。陆素贞感激涕零，无以回报，只能用“红嘴绿鹦哥”（菠菜）这道家常菜感谢救星。这是流传在家乡人中顾鼎臣的又一个美谈。此外，还有长篇苏州评弹《顾鼎臣》40回也是苏州人耳熟能详的戏曲形式，当然其中不乏戏说。

　　顾鼎臣历经明弘治、正德、嘉靖三朝，号称三朝元老。特别是嘉靖皇帝出巡期间，顾鼎臣陪着太子留守京城，代朝三月，全权处理军国大事，既体现了皇上对他的信任，又彰显了他敢于胜任重托的担当精神。

　　顾鼎臣在礼部尚书任上，还建议“昆山修筑砖石城墙”，避免百姓遭受倭寇骚扰等事件上，可以看出顾鼎臣的家国情怀和热爱家乡的拳拳赤子之心。